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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工會運動的中堅力量,都是那些來自不同界別,教育水平不低,甚至具備專業資格的年輕世代。工會對他們來說,本應是老餅的同義詞。一場徹底地改變很多香港人對社會現實的認知的反送中運動,亦同樣靜靜地顛覆了工會的固有形象。
縱然與很多「傳統工會」一樣面對各種各樣的困難,期待的大三罷仍未成事,6.20罷工公投亦未能成功動員足夠的打工仔女參加投票,但新工會所迸發的熱情、能動性和犧牲精神,的確是瑕不掩瑜。上文對言語治療師工會、新公務員工會和醫管局員工陣線對訪談和介紹,相信會令讀者產生一定同感。
無論如何,不論是新工會抑或舊工會,都必須嚴肅地面對擺在眼前的課題──工會運動在全新的社會與政治形勢中應如何走下去?既然社會運動及議會鬥爭都出現了無法被否定的「範式轉移」(paradigm shift),或許工會運動都需要有自己的範式轉移。
首先,以追討欠薪及其他法定權益作為核心工作的傳統組織手法──外國工會稱之為服務手法,明顯不太能為工會吸納行內對現況感到不滿、有能力和視野的有志之士,從而鼓勵他們投入參與,激發他們的熱情,推動壯大工會和行內從業員的團結性。要超越既有範式中,以問題解決者的角色,向一堆原子化地存在於社會不同角落的工友提供支援,並以此作為主要招募會員的模式的局限,就要發展出一種嶄新的組織手法,真正地把職場中對現況感到憤怒,並希望作出改變的人連繫成真正團結的命運共同體。
其次,在政治體制存在嚴重缺憾,政權又只能依賴親政府商家維持立法機關的主導權這個大格局中,倡議改善勞工政策的路明顯只會愈走愈窄。從另一個角度說,經反送中一役,在可見的將來,各行各業的打工仔女更熱衷於投入政治運動的鬥爭,多於改善勞工權益的工作。 固然,在國安法造成的寒蟬效應下,迴避政治問題的確會成為部份社會團體的選擇,但卻無可避免地同時令他們失去意識最進步、最有行動能力的活躍活子的參與,因而只會停滯不前甚或逐漸凋零。
革命時講求勇氣、觸覺、敏銳,但運動戰一旦轉為陣地戰,就需要擁有歷史感去分析形勢及部署持久抗爭。不少新工會組織者都抱著發動大三罷的初衷去成立工會,經歷半年至一年的工會生涯後,不少開始體會到「傳統工會」面對的難題:少數理事獨力支撐、動員欠反應、招收會員困難,以及勞資糾紛求助人純粹獲取服務的心態......可幸的是,上文幾個新工會都未有被這些困難扳倒。但單靠主觀意志恐怕不足夠,更重要的或許是發展出一套「新工會運動」論述,持續壯大工會的隊伍,吸收年輕有幹勁的新血為工會效力,令這些新工會不會久而久之失去激情和動力,甚至變得犬儒。筆者相信這是工運積極份子當前急須形成的問題意識。
工會運動要成為民眾生活和抗爭的一部份,就要更新工會的論述,革新工會的組織手法和抗爭模式,以發展與不甘受強權宰制的抗爭主體的連結。以國安為名,全面打壓表達自由為實的國安法的實施,正式揭開赤裸裸而不加任何修飾的極權統治的帷幕。可以預期,政權為了全面收緊社會控制,將在各行各業散佈白色恐怖,企圖逼使大眾以政治正確取代專業標準和倫理。作為不同行業/職業的工人團結組織,擔起專業精神和操守的保衛運動的領軍角色,或許會是新工會運動的時代任務。